移动医疗仍然移不动:BAT只有百度撤退吗?

大如BAT,也应该扬长避短。有高粘性庞大社区优势的腾讯,最有可能支持微医平台与医院融合,连接好医院、医生与患者;有着电子商务优势的阿里,最有可能将旗下天猫医药馆等平台,做成最大的网上药品售卖企业。

  移动医疗仍然移不动:BAT只有百度撤退吗?

  百度为什么要裁撤移动医疗?

  春节刚过,百度即于2月9日通过内部信的方式宣布裁撤医疗事业部,聚焦人工智能,也就是放弃了以挂号咨询为主业的“百度医生”,留下了“百度医疗大脑”。百度董事长兼CEO李彦宏之前在内部有过表态,“对没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该撤就撤,该关就关,该并就并。”

此次被撤掉的百度医疗事业部成立于2015年1月,核心业务是移动医疗,核心产品是“百度医生”,对标微医集团(即之前的“挂号网”)、春雨医生等移动医疗创新公司。

对“百度医生”这个产品,百度曾寄予厚望,由总裁张亚勤挂帅分管,口号是“让每个人都可以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医生”。2015年9月,百度在一场人气极旺的移动医疗峰会上公布一组数据:百度医生已开通医院近2000家,入驻医生超过13万人,日均预约量超过20000人次,预计2015年底就可以成为国内最大的号源平台。

成立7个月时即已获巨大流量的百度医生,为何要在两年后关闭?对于原因,人们的猜测不外乎这么几个:一、同类竞争产品过多,百度医生后来处于劣势,流量上不去;二、虽然流量也不低,但变现非常难;三、受贴吧和魏则西事件等影响,百度在医疗圈声誉受了影响。当然猜测仅是猜测,从百度内部传出的真实原因是:百度当初所期待的“挂号第一入口”目标没能达成,所期待的“深度介入诊疗流程”目标也没能实现。耗时两年,支出了大量“获客”的人力与财力,百度却只能游走于医疗的边缘。

医健内参认为,李彦宏果断放弃“百度医生”,是及时止损的明智之举。与其被动陷入不熟悉的诊疗领域兜兜转转,不如在自家擅长的大数据与IT技术里大施拳脚。靠“百度医疗大脑”去开发智能医疗,给医生提供诊疗辅助,虽说路途也很遥远,却比闷在“线上挂号问诊”的泥潭里出不来要强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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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医疗O2O为什么举步维艰?

  百度撤了,以挂号咨询、线上问诊为卖点的其他移动医疗企业该不该撤呢?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生存问题。从2014年发端、2015年追捧到2016年降温,投资人对移动医疗的热情逐渐变冷,创始人自己也开始反思线上问诊的盈利能否规模化及可持续。

首先,医院和医生,不是餐馆和厨师,也不是淘宝卖家和商品。所以,好大夫在线等互联网医疗平台,也注定不能以大众点评网和美团的模式来盈利,差评对淘宝卖家和餐馆老板十分奏效,而医院和医生对这个就不会太敏感,一是差评不会影响到饭碗;二是诊疗自有其专业的规范流程,患者的主观点评也不一定对,或者根本不具备能力去点评,顶多说说医生的态度是否和善、耐心,或者发帖子陈述下自己的疗效,但这种疗效并不能照搬到另一个患者身上。

其次,诊疗的科学流程决定了在线挂号问诊存在一些不确定的风险。任何疾病的首诊都需要在医院通过很多辅助检查来确定,不能光凭口述症状就挂号。比如说,线上分诊大夫如果不够专业,就很有可能将神经内科的病人给误挂到精神科去了。

再者,目前几乎所有的医疗O2O模式或移动医疗平台,同质化竞争严重,倚仗的都是那一拨名院与名医,真正拥有核心竞争力的就是医院与医生本身,渠道再强也得看名院与名医的脸色。而另一方面,各地卫生主管部门都已建立了官方认可的统一预约挂号平台,在所属医疗机构全面推行,比如北京有“北京市预约挂号统一平台 ”,上海有“上海申康医联预约平台”,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。2015年两会,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李彦宏就曾建议,取消部分地区对商业机构开展网络挂号业务的限制,逐年加大医院挂号号源上网的比例。

从医生角度来看,三级以上大医院的医生精力普遍不够,除了所在医院门诊压力之外,还有日常的学术科研压力,再加上”接受其他平台的电话咨询及个人加号”已被主管部门叫停,这三点决定了医生不可能在移动医疗平台上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,因为得不偿失。严峻现实摆在面前,任何一个平台,名义上入驻再多的医生,恐怕也只是“名义上”而已。

打个比方说,一棵树上挂了那么多“导流量”的管子,就是神仙恐怕也分身乏术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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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线上问诊”到底活得咋样?

  可以断定,到目前为止,移动医疗平台在“挂号问诊”这块业务上,都没有盈利,换句话说,还在持续的“烧钱”。不管是以健康人群为主的“轻问诊”,还是靠专家解决医疗问题的“重问诊”,都一样面临盈利模式的拷问。刨去已放弃该业务的百度不说,来看看其他几家移动医疗旗舰品牌的运营情况。

先举春雨为例。对已故移动医疗创业先锋张锐,我们心存敬意,媒体人出身的他敢为天下先,搭建手机问诊的模式,并初具规模和品牌效应,完成了三轮融资,据报道C轮融得5000万美元。但business is business,能否盈利以及持续盈利,这个问题不能解决,就会成为春雨进一步融资的绊脚石。为寻找新的盈利突破口,2015年初张锐考虑将春雨品牌向线下延伸,在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武汉、杭州等全国多个地区与当地医院、医生合建了30多家“春雨诊所”,并计划2015年底快速复制到300家。但这一步棋未能奏效,2016年8月诊所扩张计划即告收缩,因为医疗领域稀缺的是大医院里的优质医生资源,“春雨诊所”的角色在当地由二级医院甚至社区医院即可取代,而这些医疗机构的门诊量本身就不饱和。将春雨线上问诊的患者转化到“春雨诊所”,只是一种理想化的推测。

再看一下老牌互联网医疗企业“好大夫在线”。已在互联网医疗领域坚守10年,拥有最完整的医院医生与疾病对接的资料库,以及数量最大的医患互动点评案例库,迄今仍在盈利线之下艰难摸索。好大夫在线CEO王航本人也多次公开表示,此前好大夫在线一直没有实现盈利,“原有的咨询加号、分诊转诊业务是很难赚钱的。要完成商业循环,实现盈利必须寻找新的出路”。

惟一对外宣布全面盈利的,是以挂号咨询业务起家的微医集团,不过线上问诊业务在微医营收中所占的实际比重不足一半。去年12月底举行的某个健康论坛上,微医集团董事长兼CEO廖杰远首次公开透露,到2016年12月为止,微医营业收入已超过12亿,“医、险、药主业三个板块的贡献构成分别为:医占45%左右,险占35%,其余是药”,“流量来自于线上,流水来自于线下,利润来自于保险”。按照廖杰远的说法,真正在赚钱的是卖保险。

微医“卖保险”怎么赚钱?今年春节后不久,一场开在豪华邮轮上的“未来医疗健康”交流会中,廖杰远给与会浙商算了一笔账:微医去年“双12”刚刚上线的健康险产品,已经突破了150万个健康账户,目前金融机构给微医年息4.5%的活期利率,微医可以把健康险的利润率做到30%-35%,“像腾讯、华为、招商银行等大机构,都是我们的健康险客户”。

除去投资方腾讯不说,华为、招商银行总部都在深圳,从面上来猜测,微医健康险大客户的获得,马化腾也是出了不少力的。按廖杰远上述演讲中给出的保险收费标准,2017年每个账户每月收500元人民币,150万个健康账户如果全部缴费的话,每年账户资金是90个亿,利润按30%计,则是27个亿。当然,这一切还都是理想的营收与计算模式,是照此模式能拿到的客户预付款,这与实打实的互联网医院医疗服务带来的营收是两回事。

去年以来,不断被曝出的移动医疗平台大量裁员消息,可以看到投资人给创业者所施加的“缩减成本”的压力。据报道,2016年8月“就医160”被传裁员300人,并撤销创新事业线。之后,寻医问药网、好大夫在线也传出大幅裁员,规模在30%-50%。

  移动医疗仍然移不动:BAT只有百度撤退吗?

  押宝“互联网医院”可不可行?

  和春雨医生一样,受盈利模式困扰的王航,一直在寻找新业务的突破口。2016年4月,好大夫在线拿下“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”,转型为一家互联网医院,从疾病咨询领域进入疾病诊疗领域。几乎同时,好大夫在线与银川市政府签约共建“智慧互联网医院”。

对这一转型,王航寄予了厚望。“好大夫在线的智慧互联网医院拥有在全国开诊的资质,一家互联网医院就可以对接全国的医生资源和来自全国的患者。重复建设多家互联网医院没有意义,好大夫智慧互联网医院完全可以做到一家医院覆盖全国。” 王航对外放言,好大夫在线要做“医疗界的滴滴”。

不约而同。已收缩“线下诊所”计划的春雨医生,也开始转向“远程诊疗”,也就是互联网医院模式。最近,春雨医生联合创始人、春雨医生CTO曾柏毅对外称,除核心业务“在线问诊”外,春雨医生也在通过“云医院”模式将线上医生资源往线下转移。2016年下半年,春雨医生联合贵州省普安县政府、普安县人民医院共同建立“普安春雨云医院”。

而首家互联网医院是微医集团在2015年12月7日建立的“乌镇互联网医院”,赶在乌镇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召开前一周亮相。笔者当时曾在公号“品医堂”发过一篇分析文章《首家互联网医院开张了,你会去吗?》,就乌镇互联网医院的主要业务与医疗流程,在现行医疗体制下是否可行,提出过一些疑问。

与王航在全国只建一家互联网医院的做法不同,微医去年一年在国内18省市落地了互联网医院,廖杰远的理由是:各省医保、病案数据和税收都是独立的。几天前,廖杰远公开给出的数据是:乌镇互联网医院每天接诊量超过5万人次,以复诊、会诊为主,跨区域、跨学科会诊每天有6000-8000人次,“北京协和医院每天的门诊量在1.5万-1.7万人次,乌镇互联网医院相当于3个协和医院的接诊量”。这里先不论与协和门诊是否有可比性,若数据准确可靠,单单每天5万人次门诊量与6000人次以上的会诊量,这个体量确实是惊人的。

有数据显示,截至2016年11月,全国互联网医院数量已达36家,其中进入运营状态的有25家。不过,鉴于一年多来公立医院的改制推进有限,医生多点执业、医保跨省、信息孤岛等一系列限制并未完全解放、打破,医健内参对以慢性病复诊和远程会诊为主要业务的互联网医院模式,继续保持谨慎的乐观。毕竟医院还是那些医院,医生还是那些医生,体制还是那样的体制:诊疗时间很难保证,此其一;其二,需要远程会诊的大都是较为复杂的重症,患者是否应直接去一家大医院看门诊,再由该医院大夫发起会诊,或许更为科学与安全。

也正是因为一些医疗体制固有的垄断与保护一直存在,与李彦宏一样,作为全国人大代表的马化腾去年也在“两会”上发声,建议政府主管部门打破医院长期存在的“信息孤岛”,因为信息孤岛的存在,导致互联网医疗难有实质性推进。这呼吁,大了说是为整个移动医疗行业,小了说也是为自己旗下的项目。

倒春寒来了,路在哪里?

早在2015年6月,在京举行的某移动医疗大会上有一场精彩的辩论,题目叫“移动医疗的春天是否来了?”坐在正方的支持队基本都是移动医疗的新兴创业者,反方则与之激烈抗争,他们都是来自传统医疗机构里的优秀医生。不到两年时间,对于上面的辩论,移动医疗发展的现实已给出答案。

之前,也有一种更悲观的说法是移动医疗“只圈人不圈钱,只赚吆喝不赚钱”。医健内参以为,在公立医院垄断格局不破的前提下,移动医疗新兴企业都把自家的宝全盘押在有限的名院名医资源上,这条路不现实、行不通。更为可行的做法,不是一味的仰仗医生来获客、拓展市场,而是从医院与医生的视角出发,解决医院与医生真正的需求痛点,在医生群体更愿意主动付出的领地,去投资、去加人、去整合。

1、提供一站式服务的移动应用产品,帮助医院规范就诊流程、提高就诊效率,尤其是分级诊疗的技术服务。

就在截稿之前,“杭州智慧医疗”运行四年的研究报告在网上挂了出来:从2012年7月开始推行“分时段预约诊疗”、市民卡“诊间结算”到目前,杭州“互联网+智慧医疗”推进已超过4年。杭州市民用“一张卡”即可在所有市属医院畅行无阻,不用排队就能完成预约挂号、化验单打印、缴费等事务。这就是地方主管部门与医疗机构主动寻求变革的成果。杭州打破“信息孤岛”的做法,应该继续推进下去,打通浙江全省医院,进而全国医院打通。当然,每一步革新都需要相应级别的主管部门全力以赴,给政策、给人才、给资金。

2、提供海量存储的病案、不断更新的医疗前沿知识与技能,帮助医生个人减负、提升学术水平。比如丁香园,比如杏树林,比如杏仁医生,等等。

3、为医生群体主动出击的垂直医疗领域提供资金、IT技术与市场推广支撑。比如腾讯内部创业项目“腾爱医生”,集纳众多医生集团的力量,形成平台影响力。在这个医生主动付出的项目上,才有可能真正爆发出活力与效率。目前来看,医生集团还走的是“组团走穴”模式,与别的实体医院分享收益,而更长远的路或许还是投入巨资、吸纳更多医护人才,建实体专科医院。

4、以医疗健康大数据为底层,开发医疗领域的人工智能。包括将可穿戴设备中获取的健康数据,上传到某个中心,再由中心来管理这些慢病患者。

大如BAT,也应该扬长避短。有高粘性庞大社区优势的腾讯,最有可能支持微医平台与医院融合,连接好医院、医生与患者;有着电子商务优势的阿里,最有可能将旗下天猫医药馆等平台,做成最大的网上药品售卖企业,但前提是处方药网购等政策障碍已经打通;有着医药搜索大数据优势的百度,最有可能去走谷歌的路,借助“医疗大脑”在人工智能上率先取得突破。

有数据显示,我国移动医疗市场未来将保持高速发展,至2017年市场规模有望达200亿元,未来三年年复合增长率超过80%。

谁也挡不住革新者的前进脚步。“医健内参”将一直为创新与变革叫好,但同时也给陷入同质无效模式中的创业者提个醒,早早止损、转型,再出发,奔向下一个战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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